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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50世上最遠的距離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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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0世上最遠的距離(上)

我看著他寫給我的話,優美且動人心懷;篤定且一針見血。就像冬日裏的一杯姜茶、夏日裏的一支冰棍、雨天裏的一把雨傘,黑暗裏的一點光亮,妥帖的照顧著我所有的情緒,恰到好處的撫慰著我滿是陰霾的心靈。

他是讓我學畫畫吧!原來興趣有時候也可以變成一種出路來選擇!我把他給我寫的紙條畫上了滿滿的愛心,有大的、有小的、有實心的、有空心的、有扁的、有圓,也帶著我的真心一並送給他。

我遞給他的時候,對上了他春風拂面般的笑臉,羞澀的底下了頭。他把那張A4紙折成了“心”的形狀,夾到了他的錢夾裏。

我搶了過來,瞥了他一眼:“我不要把我的心和錢放在一起,一股銅臭味!”

他伸出他的長胳膊,直接放到了口袋裏:“我要把你的真心隨身攜帶!時刻不離身!”

我只是撅著嘴,心裏甜開了花。

午休時間到了,一位門口的同學喊了聲我的名字:“柳一一!有人找!”

我看了眼大楊楊,嘟囔了一聲,“誰啊!”一臉疑惑的出去了。

門外是好久不見的張奕寧。上次住院的時候就沒看到他,問了別的醫生,說他前一晚有手術,那天正好休息了。

我有些恍然的沖他擺了擺手:“嗨!你怎麽來了?”

他撇了下嘴:“怎麽?不歡迎?”

“我哪敢啊?我的小命還攥在你手裏呢!”

他哼了一下,酷酷的表情,“算你有點自知之明!”

我等他他緩了緩語氣,接著沒什麽表情的開口,“你上次住院,怎麽沒給我打電話啊!李醫生給你做的操作疼不疼?”

我聳了聳肩,“你做的又不是不疼!”

他遞給了我一個本子,“我過幾天要出國學習去,你住院也看不到我了!你下次住院是這個維持期的最後一個循環了!之後就兩個月回醫院一次了!”

我剛要翻開他給我的本子,興奮地拽起他的袖子,“真的啊?”

他一臉嫌棄,“我去國外!你這麽開心?就這麽巴不得我遠離你?”

“我才沒有!我是開心兩個月去一次醫院!我還有多久才能不用去醫院啊?”

“8個月後做一次骨穿!要是沒什麽問題就等到5年之後再做一次骨穿就行了!”

我開心地搖了搖他送我的本子,“這什麽啊?這麽精美?情書?”

他眼裏含笑,“情書這麽厚?你就臭美吧!回去再看吧!送你的禮物!”

“幹嘛還送禮物啊?一般不都是出國回來才帶禮物麽?你要去很久?”

他扯著嘴角,輕笑出聲,“終於有點舍不得我了?”

我馬上反駁他,“才沒有!就是問問不行啊!”

“半年就回來!想我了可以和我視頻聊天!我去美國!想好了禮物電話告訴我!我好給你帶!”

我還想說些什麽,我們班主任迎面走了過來,停在了我身邊!

“您是張主任吧!這麽巧呢!您和我們班一一認識?”班主任一臉熱情的笑容,和張奕寧打著招呼。

“啊!我是一一的好朋友,過來看看她!既然您是她的班主任,那幫我多照顧照顧她啊!”

……

我有些無奈地聽著他們左一句右一句特別官方的互動,生硬極了。張奕寧又恢覆了一直以來的面無表情,我心裏想著他一定很不爽這種陌生的交際吧!

張奕寧轉過身,和我說,“我先走了!別忘記算日子回醫院!”

我和他說著再見,一陣傷感!好像他一直都在那裏,突然說要走,即使是很短的時間,都會覺得是種別離。班主任在我的身邊和我講述著她和張奕寧的相識,我只是附和著,沒有聽進耳朵裏。

我回到座位上,翻開張奕寧給我的本子。封皮是個小女孩的圖案,裏面依舊是那個我熟悉的小豬。還記得那是我們剛認識不久,他畫給我的生日禮物。

本子裏的小豬,有吃飯時的樣子、有睡覺時的樣子、有紮針時的樣子、有看書時的樣子……只是每張圖的旁邊都站著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。“醫生”依舊是我畫給他的樣子,只是眼神多了很多的堅定和深情。

他畫了整整的一本,好像是把他看到我的樣子都畫了出來。我有些黯然的翻著,突然覺得這本畫冊無比的沈重。我們這算不算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?就是他愛著我,而我愛著別人!

大楊楊也湊過來看這本畫冊,貼在我的耳邊:“感動了?”

我嚇了一跳,擡頭看他:“才沒有!他說他要去美國。感覺怪怪的。”

他嘴角微揚,“人生何時不離別!你得學會適應!”

“怎麽好像你很適應一樣!”

他輕笑出聲,“我在努力適應!”

看著他開懷的笑臉,我斜著眼睛罵他“神經!”。他只是把嘴咧得更大……

那天之後,我找了老師開始學習畫畫,下午的最後兩節課也和老師申請了在畫室度過。老師給了我一把畫室的鑰匙,告訴我她不在的時候,我可以自己來練習。

大楊楊會拿著課本陪我去畫室自習。他經常迎著夕陽的光影,坐在靠窗邊的座位上。我的畫布上總是一片火紅的顏色,映襯著他優雅帥氣的身影閃著耀眼的光輝。

他也總會靠在我的身邊,看著我一筆一筆的把空白的紙張變得豐富多彩。述說著他對畫面的理解和看法。他總是那麽的懂我,知道我的每一筆失誤和每一次進步;他總是那麽的體貼,安慰著我的每一次失敗作品後的失落、分享著我的每一次的完美成品後的喜悅。

我們也會打鬧著。我氣急了就把他的臉上畫得全是顏料。他只是緊緊的摟著我。我閃躲不開,蹭了我一臉的七彩圖案。我們笑著彼此,就著夕陽揮灑下的顏色,形成了青春紀念冊裏的暖心……

晃眼間過了8個月,我的治療徹底結束了。回想這一年和大楊楊同桌的生活,是上學以來,過得最開心最愜意的回憶。我抱著大楊楊,開心的和他暢想著以後不用去醫院的日子。

他突然拉起我的手,讓我們四目相對。他的臉上沒有了我一貫看到的笑臉,眼睛裏有著一絲空洞的澀然。我捧著他的臉,問他:“怎麽了?怪怪的!”

他拉起我放在他臉上的手,緊緊的抱著我,貼在我的耳邊:“一一!我過幾天要去美國!”

我一下子就楞住了,推開他,疑惑的望著他。看他有些嚴肅的表情,心好像沈到了谷底。我牽動下嘴角,笑得不經意的問,“要開學了還去旅游?”

他摸著我的頭,“不是去旅游,我得離開一段時間!”

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。他是在開玩笑?還是我在睡夢中?他為什麽會離開?他怎麽就會離開? 我只是拖拽著他的袖子,身體抖得像不停晃動的篩子。他只是抱著我,嘴抿成一條直線,不發一言。

我任由他抱著,面無表情,完全不能接受他所說的話。我擡起頭,低沈著聲音問他,“為什麽?”

他有些沙啞的聲音乞求著我,“你等我回來好麽?”

我猛的推開他,大喊著發洩著我的情緒,“你憑什麽沒有理由的說走就走!還要我等!你連什麽時候回來都不告訴我!你怎麽還能要求我等你?”

我轉身就跑,不想讓他看到我兇湧的淚水。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的追上來。直到我到家了,依然沒有看到他的身影。我回到房間,把自己捂到被子裏,哭得渾身抽搐、不能自已。

我想不起來所有,腦袋裏只有他要離開這一條信息,心疼的要命。我想就這樣把自己困在黑暗裏,不顧所有!也許等看到光亮的時候,發現這只是一個冗長而痛苦的夢境。

雙雙進來,拉著我的被,焦急的問我:“姐——姐——你怎麽了?”

我聽不到所有人的聲音,只是沈浸在自己的悲痛裏不能自拔。雙雙好像離開了一會兒,又回來。我已經不那麽激動,只剩下小聲的抽涕。她拉下了我蒙在頭上的被子,一下一下地捋著我那些哭濕的發。

我看了眼她扁著嘴,一臉心疼我的表情,又流下了幾滴淚水。她只是坐在我的身邊,眼裏含淚,一動不動的望著我看。我沒好氣的一笑:“臭丫頭!不用這個可憐我的表情!姐沒事!”

我起身。她抱起了我,趴在我的肩膀:“姐!你還有我!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!”

從雙雙的嘴裏聽到安慰我的話,我才恍然的發現,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夢!他是真的要走!我望著窗外被風吹彎的樹。它的枝椏胡亂的搖擺,樹葉飄飄灑灑落了一地金黃。蕭瑟淩亂的一如我的心情。

雙雙沒有繼續安慰我,只是陪我看這悲涼的秋色。我的心不斷的下沈,像是一個無底洞,只是沈不到底。悲傷侵染著我的每一個細胞,化成我渾身的血液,進入我的五臟六腑,讓他們變得殘破不堪。

樹下的行人或焦急、或悠然的走著,他們不停的有著交點又瞬間擦肩而過。為什麽人世間總有著這麽傷感的別離?而我為什麽也要經歷?

我瘋了一般的突然起身跑了出去,顫抖著雙手給大楊楊打著電話。我想見到他,瘋狂的想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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